安徽瑞诺塑业有限公司 李萍倩导演的《新茶花》,影片对民族化的转译,给人以深刻的印象
9月4日,《申报》登了条新闻,说美国人博洛士格为帮广东水灾赈灾,大方地借了新奇的电影片,要在上海四川路的青年会放映呢,其实这个“博洛士格”就是布拉斯基。这次放映列出了三部中国影片安徽瑞诺塑业有限公司,分别是《中国杀子报头二三本》《中国乌盆记》《中国影片白玫瑰》(见表1)。9月7日,布拉斯基参加了助赈会的开幕活动。
9月12日的英文报纸也报道了布拉斯基参加助赈会的事儿,还明明白白地说,布拉斯基在助赈会上放映的那些影片都是他的中国影片公司的。这么看来啊,布拉斯基到了香港之后,没一会儿就又跑到上海去了。
采访内容一样,坐轮船的时间线和航线也相同,他到上海还放映了《白玫瑰》,这些情况能确定在新加坡放映的中国电影《白玫瑰》就是布拉斯基的中国影片公司发行的。虽然“满洲号”的航行路线不经过新加坡。
但早在1912年,《电影世界》采访布拉斯基的时候,有篇文章就提到了,“布拉斯基先生负责旧金山综艺电影交易所的业务呢。这个公司啊,只在加利福尼亚有办事处,主要就在东方那边活动。现在啊,檀香山、横滨、东京、海参崴、哈尔滨、上海还有香港,他们在这些地方都有挺完备的交易所……布拉斯基先生打算马上就去马尼拉、新加坡、爪哇和加尔各答,在这些城市开综艺电影交易所的分所。”
从他在采访里提到的消息能知道,1915年的时候,布拉斯基就在马尼拉把电影交易所给建起来了。那时候,东南亚的港口之间有很方便的流通航线。纳迪·托菲吉安(Nadi Tofighian)画了一张地图,上面是世纪之交时遍布东南亚的一百多家巡回娱乐公司,通过这个,他分析了当时东南亚主要的航运路线。他觉得,1898年菲律宾成了美国殖民地以后,在菲律宾、新加坡和槟城之间就有了一条常用的航线。
布拉斯基也说过他靠港口来流通影片呢。“综艺电影交易公司还会给美国政府提供电影放映,给那些在大港口之间往来的战舰上的人解闷儿。就好比说,一艘战舰会在横滨装上四五十卷电影胶片,然后把这些胶片运到有分公司的另一个港口去。这么着的话,胶片能免费运输,影片还能出租。”《白玫瑰》这部片子啊,很有可能就是布拉斯基通过马尼拉的电影交易所,在南洋发行流通起来的。
1915年8月26日,《叻报》登了一则本地消息,这消息把《白玫瑰》的谜底给揭开了:
小坡美芝律翳南那边的吗朥电影戏班,最近从中国弄来了新影片。定在昨天(十五号)晚上,就在戏班里开演呢。之前就报过消息了,昨晚上来看电影的人可多了,满满当当的。到了九点钟,就不卖入场券了,为啥呢?因为没地儿安排观众坐了呀。那天晚上放的电影叫《新茶花》,演的都是中国人,总共四幕呢。每一幕都有中文和西文来说明是啥意思,这和一般只有西文没有中文的电影可不一样。这电影的情节老曲折了,看的人都一个劲儿鼓掌说好。好像是有个俄国的傻大个儿大将啥的和……
有个茶花女,跟一个女的关系挺好。这个女的呢,被中国武官陈少美喜欢得不得了,都已经把她养在金屋里啦。后来啊,少美听大元帅的命令,带着兵跟俄国的大将在临江口打仗。一开始打输了,再后来茶花女跑到俄国大将的营地里偷了地图给少美,少美又跟俄国大将打,这一回打赢了就回来啦。最后啊,他就跟茶花女举行了正式的结婚典礼,这戏也就这么结束喽。
这消息表明,《白玫瑰》的中文名是四幕剧《新茶花》。在国内研究里,电影《新茶花》的具体情况,仅在程季华《中国电影发展史》介绍亚细亚影片公司出品的注释里简单提及:“《新茶花》(4本),由文明新戏改编而成,讲的是陈少美得到妓女茶花帮助,平定‘番邦’,最终团圆。”
这些信息和前面《新茶花》的介绍大体相同。《中国杀子报头二三本》跟《白玫瑰》在上海一起放映,史料里老提到它是亚细亚影片公司出品的片子。把这些信息汇总起来看,差不多能认定《白玫瑰》就是亚细亚影片公司的《新茶花》了。还有啊,《新茶花》在新加坡放映的时候,有个短片《年轻的赌徒》跟着一起放,这个短片很可能就是亚细亚影片公司的《赌徒装死》呢。这么看来,布拉斯基是有一些亚细亚公司影片的拷贝的。
电影《白玫瑰》或者《新茶花》的放映信息是这样的:1914年10月25号到11月1号呢,这部影片在上海的爱普庐戏院(也就是Apollo Theatre)放映;1914年10月22号和23号,在香港的比照戏院(Bijou Scenic Theatre)放映;1914年10月27号到29号,在上海的维多利亚戏院(Victoria Theatre)放映。
可这些放映广告呢,除了片名之外,影片的具体信息一点都没登,就只写着“一部3幕的中国爱情剧”。1915年1月25日的时候,上海的《新闻报》登了个“民兴社”的广告,写着“联演亚细亚新制中国活动影戏全部新茶花,从头至尾有三千多尺呢,一个晚上就能演完”。还有啊,这影片在维多利亚之类的外国戏院放映,这就表明这片子是打算面向外国人发行的。
【民族化的转译:从《茶花女》到《新茶花》】
上面这些考证差不多能确定,亚细亚影片公司拍了部叫《新茶花》的影片,这片子是根据同名新剧来的,它还有个名字叫《白玫瑰》。这部片子可能是布拉斯基通过马尼拉的电影交易所,在南洋发行的,然后就流传到新加坡去了。而且呢,这还是布拉斯基发行的中国影片系列里,第一部在南洋放映的中国电影。这都是根据影片的中西文字幕,还有修改后的片名《白玫瑰》得出的结论。
我们能推测出这是一部被特意选出来拿到国外去放映的中国影片。电影《新茶花》是照着同名新剧拍的,《新茶花》的原著小说呢,是由法国作家小仲马(Alexandre Dumas,fils)写的小说《茶花女》(La Dame aux camélias)改编来的。《新茶花》在当时可是演出场次最多的新剧,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《新茶花》把外国文学作品成功地进行了本土化转译。电影《新茶花》也是中国默片时期最早改编西方文学名著的电影。
1898年的时候,晚清有个文人叫林纾,他把小仲马写的《茶花女》翻成了咱们中国的小说,叫《巴黎茶花女遗事》,这就是西方小说传到咱们国家的开始。《茶花女》讲的是,在巴黎有个叫玛格丽特的名妓,大家都管她叫茶花女,她以前一直过着特别奢侈的日子。后来呢,她跟一个富家子弟阿尔芒好上了。为了阿尔芒啊,玛格丽特就打算改掉以前的生活方式,然后跟阿尔芒一块儿离开巴黎,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了。
阿尔芒他爹知道这事儿以后,就求茶花女离他儿子远点。为啥呢?因为阿尔芒要是和她在一块儿啊,名声可就全毁了,连阿尔芒妹妹的婚事都得受连累。玛格丽特被说动了,忍着痛苦给阿尔芒留了封分手信。阿尔芒不知道咋回事儿啊,以为玛格丽特是贪恋以前的生活才甩了他,就写信去羞辱人家。玛格丽特呢,一直都没解释,最后可怜巴巴地死了。这时候阿尔芒才从她的遗书里知道了真相,也看到了茶花女那又纯洁又高尚的内心。
1900年的时候,王钟声把《茶花女》改成了《新茶花》这个剧。《新剧史》里有记载,说:“《新茶花》原来叫《缘外缘》,王钟声截取了《巴黎茶花之遗事》的一部分内容,再加上自己的想法,编成了这个剧。这剧在春阳社演出,特别受社会的赞赏。后来有个人把这剧送给了新舞台,就改成现在这个名字了。”
原剧就两本,一共三十六幕,从被骗开始一直到结婚结束。后来这个戏班子觉得这剧就够吸引人了,就偷偷拿汪笑侬编的《武士魂》,改巴改巴,弄成三四本的《新茶花》了。所以啊,王钟声改编的《新茶花》还掺和了汪笑侬《武士魂》的情节,和原著差老多了。1909年呢,《新茶花》被上海新舞台改成文明戏了,是夏月润、夏月珊和潘月樵演的。
《中国戏曲志》里也讲了《新茶花》的故事大概:有个少女叫辛瑶琴,她妈妈死了之后,就被人抢到妓院里卖了,姐弟俩也走散了。她爱穿西服,改名叫新茶花。没过多久,留洋回来的学生陈少美和她好上了,还结了婚,在她的鼓励下,陈少美就去当兵了。陈少美的爸爸偷偷去看新茶花,逼着她和少美断绝关系,新茶花就假装陪着俄国元帅出去游玩。少美看到后很生气,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,然后就绝交走了。中俄打仗的时候,新茶花机灵地偷了俄国元帅的地图,送到少美那儿,少美靠这个把俄军打得大败。少美到新茶花这儿来认错,夫妻俩就和好了,新茶花姐弟也重新团聚了。
话剧《新茶花》改得特别成功,比忠实于原著的《茶花女》话剧还要厉害呢。1907年2月的时候,李叔同带着春柳社演艺部,在日本东京演了《茶花女》的选段,这事儿被看作是中国话剧史的开头。春柳社的演出反响可大了,在日本的留学生都跑过来看。可这照着原著演的新剧,在国内啊,远没有《新茶花》那么招观众喜欢。
欧阳予倩回忆说:“新舞台演《新茶花》(讲的是中国故事,穿时装,唱西皮二黄)可挣钱了,但是我们演小仲马的《巴黎茶花女》时,来看的人却没几个。”这么看来,中国故事、时装还有唱西皮二黄,这些才是吸引观众的主要因素。
电影《新茶花》是照着文明戏拍的,在往国外发行的时候能看出来,这部片子已经跟原来的西方本子完全不一样了。1915年8月26日,电影上映第二天,《马来亚论坛报》登了个消息:“中国人做的中国剧《白玫瑰》,放映的大厅里人挤得满满的。”
能看出来,《新茶花》跟原文本比起来,它表现出来的西方悲剧观念有了特别大的改变。《新茶花》加了“窃取地图”“中俄战争”这些情节以后,就把原著以爱情为主的叙事主题给弱化了,这么一来,这片子就成了一部有战争、动作元素的“曲折故事”,这也更对得上中国传统叙事里喜欢复杂情节的那种偏好。
影片结局的处理上,原著里玛格丽特死了,阿尔芒知道真相的时候满是遗憾,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。但《新茶花》呢,结局是大团圆的,这种结局更对中国人的口味。中国版的“茶花女”不但帮陈少美打赢了仗,最后还收获了美好的爱情呢。
同时呢,影片的英文名字没直译,用了“白玫瑰”这个名儿。在海外宣传的时候,也没把影片和世界名著《茶花女》的联系给凸显出来安徽瑞诺塑业有限公司,就是想表明这片子是部地地道道的中国电影。